《璐璐手札》
難得有可以睡到自然醒、無需擔心晚上在下一個航班前睡不著的早晨,我極盡所能的賴在床上,最後還是在十點的時候起來了。
後來我還是拿了一本書,拉開阻擋所有陽光進入房間的窗簾,杜拜冬天的太陽很慈祥,曬得我床角暖洋洋的,而我在沒有辦法照射到的另一半,就著光看書。
驀然看到書上的散文寫到她去基隆旅遊,有時候覺得看書會讓人一瞬間感到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明明並不完全相同的,甚至也不是同一個地方,那麼一點點感覺就足以讓記憶回溯。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三仙台。
在我僅存的記憶裡,地平線已經要遮蓋了所有的光,我們依憑著夕陽落下前最後的一點施捨,從停車場走到了跨海拱橋上,上了幾階階梯後又下了幾階,重複兩三次之後,站定在拱橋上的一處,看了會兒夕陽最後的殘影。
風很大,我想大部分的時候,我的頭髮可能都打在你的臉上,但也可能沒有,因為你還比我高出一些,而且總是習慣地站在風來的方向替我擋風,我就只聞到你身上那有些讓我眷戀的味道,享受著心臟偶爾漏跳了一拍的紊亂,就像風吹亂我的髮梢。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你總牽著我的手,或是喜歡坐在我旁邊,我得坦承我是個討厭與旁人有肢體上接觸的人,卻很愛能和喜歡的人有實質上的接觸,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十指交扣、相互依靠著或是相擁而眠,我喜歡那一種情不自禁想要親近彼此的感覺,在彼此身邊的那一刻,除了與你更近,再也沒有其他念頭的那一種乾淨。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在日落的時候還是決定了要走完跨海拱橋到三仙台上去,那時候的天已經暗得你還牽著我的手,我卻也已經看不清你的樣子了。可能當下,就只想在這個世界找一個只有我們倆個的角落,風大到吹的頭疼、天黑的有些恐怖也沒有關係,再過不到一個小時還得趕去長濱的餐廳吃飯也不要緊,那個在我腦海裡只剩下你溫柔粗糙的手和什麼都不太能看見的三仙台,好像有點美。
我們看到路上的標示牌有個許願亭,不知道是天太黑了我們看岔了,還是根本沒有這個東西,我們走了好一小段,始終沒有看到。究竟是路過了而我們不曉得它就是許願亭,還是我們根本沒找到它,我只記得我們最後停在步道半路上,背後有著高聳的石壁,隔著草木叢面對著海,太陽已經不見蹤影了,只剩下我記不清是紫色還是橘色的,那僅存的霞光。
如果不是讀著書,我突然想到這一幕,我或許也不知道原來自己將這麼短暫的時光記得如此細緻。
但也不完全細緻。
就像其實我不太記得最後在那裡停留的幾分鐘,當世界終於只剩我們的時候,我們說了什麼。我只記得我們接了吻,好像掏盡了我心肺裡所有的空氣,而我也不想分開。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找到許願亭呢?我沒能在那裡許下的願望,所以才沒有實現。雖然我現在想來,那時很快樂灑脫的我,大概只也會許著:「希望我們永遠自在快樂」這樣空泛而簡單的願望吧?因為很多回過頭來再想的願望,都是經歷過了些什麼而想要去改變的。而我們的當初,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想要這樣的願望呢?
所以,不想我現在覺得錯失了沒有許的願望了。就想著當初如果我們找到了許願亭,我會許的那個願望,就像你說著要把生日願望分給我的時候,我想許的那個:「希望我們永遠自在快樂。」
不論最後我們成了什麼樣子,都要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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